小狸猫魔女.

一微尘里三千界,半刹那间八万春。

【散荧】半床花影伴书眠.

1.全文1w7.

2.前文是逃课,然后被女友现场逮捕 ,不过不看前文也不影响阅读,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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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也并不是第一次与荧同床共枕了,当然一起的,肯定还有派蒙,此刻那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姑娘正沉甸甸的压在自己胸口上,他在这时会感叹,还好自己并非凡胎,不然迟早会被派蒙在睡梦里压迫到窒息。

  

 

他侧过脸去,金发的公主把半张小脸都沉在那填了鹅绒的枕头里,那枕头还被他们用来打过枕头大战。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他们在尘歌壶里做饭其实是轮班制的,二四六他做,一三五荧做,周天出去吃,那天是周四,但荧少见的犯了懒,往床上一仰,向他央告着明天不想做。

 

散兵拧了拧眉毛,想起是有谁提醒过他,大约是艾尔海森说的:“你是不是太纵容她了?”

 

“不做就别吃,我又饿不着。”他似是挑衅的笑着,也确实是实话,人偶是饿不着的。

  

“你明天代班一回嘛,我还想吃你做的兽骨拉面兽米香香翡翠白玉袋——————!”


其实是很少能看见荧撒娇,这样的劲儿肯定是从派蒙身上学来的,但撒娇犯痴有时候真的很有用,至少,对爱你的人有用,可惜散兵还未能彻底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在小小吐槽过荧闹腾起来也真是够烦人的,这不,被从床上爬起的女孩又拦腰拢住了。

 

“少来,你自己定的规矩,怎么有客人遵守主人违反的道理?”他颇为嫌弃地说着。手却没扒拉开荧的腕子。总之又是分辨了好几句,两人语调拉高了许多,听起来十分激烈,但也只是听起来罢了,少女便撒了手,窜到一旁抱起一个枕头来,慷慨激昂道:

 

“可恶,如此无情的七叶寂照秘密主啊!看样子明天做饭的人选,只能由此等神圣的枕头大战裁定了!”荧目光坚毅,正气凛然的模样。

  

“你叫我什么?”他冷笑一声。

  

“宇宙无敌牛逼大菩萨!”那柔软的枕头便朝着他直飞了过来。

  

“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一回!”

他偏头躲过,立马跳上床去,两人抄起枕头,夹杂着风元素力切磋起来,毛絮如雪洋洋洒洒纷飞下来,荧就抱着他在那一团银白里打滚,笑得开怀,极似一抹暖阳。当然,打完架后两人还废了半天力气将那些散落到各处的鹅毛捡起,塞到枕头里去。

 

荧睡觉是薛定谔的乖,他们第一次同榻入睡是在探索沙漠的时候,扎了帐篷,派蒙给驼兽喂过蓬蓬果和草料,他生了火,催着两人休息,他来守夜,这是需要承认的事情,在与荧同行之前,他真的未曾和谁人一同相伴旅行过。

  

“荒郊野岭的,顶多有鹰来啦,扎了帐篷它们又啄不到,赶紧来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呢。”荧理所当然地说着,伸手就把他扯了回去。

 

荧那天晚上就乖的很,怀里拢着派蒙,盯着他看了半天都没睡,他听着帐外黄沙滚滚,风滚草席卷过,夜晚的沙漠气温骤降,寒凉许多,他却感觉柴火烧得太旺了,热得要命,只能将被子往她身上一股脑地掖过去。

  

“赶紧睡,怎么,在我身边睡不着?”他故作轻松地调笑着。

 

“有一点点。”金潭的眼里映着他了。

  

 

不过,她还是安静的睡去,一开始,荧的睡相倒是很好的,不会磨牙,不会打呼噜,甚至连梦话都很少有,偶尔会有些听不清的短暂呢喃,伴随着皱眉,但她是珍惜休息时光的人,会一觉睡到天明。

 

有句话是那么说的,刚认识的时候总是要装一装的,至于后来,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散兵在脑海里搜罗那个词汇,是本性暴露了,于是变成了这样。

 

有天夜里,他被派蒙踹着他下颌一脚蹬醒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起来,派蒙睡觉是真的和猫一样东倒西歪,睡前在他和荧中间隔着,清晨醒来的时候会抱着他脑袋或睡到荧脚边,被蹬醒的时候,他真想抓着小家伙那白藕般肉乎乎的小腿扽两下给她弄醒。

 

不过,还是忍住了,人生在世,倨傲如散兵也会在衣食住行,粗茶淡饭里学会忍耐。

 

但荧也变得放纵起来,她会在入睡后将手拢上来,把腿搭在他的肚子上,正是夏天的时候,荧会嘟嘟囔囔地说这是因为他身上凉快,像抱着温润的羊脂玉一样。那么一时半会还好,到后半夜少女的睡姿竟也学着派蒙一般歪七八扭起来,就跟荧给他看过的,据说是璃月一位著名小说家枕玉的墨宝类似,他看到的时候下意识皱了眉头,问,丘丘人也会写书法了?荧就笑着拿起饱蘸墨汁的毛笔扬开手,张牙舞爪就想过来往他脸上添几笔。

 

总之,一觉醒过来,他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人偶也会有这种感受,真是稀奇,他大清早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揉揉自己关节,随后扭动脖子,只听一声清脆的咯踏,应当是骨头复位了,荧和派蒙盯他半天,憋笑憋得脸蛋通红,他抄起枕头就招呼过去。

 

“幸灾乐祸是吧!今天早上吃椰碳饼吧你们两个!”

“啊——————!”两人异口同声地哀嚎起来。

 

 

在脑海里细数那些关于同床共枕的事情,他想到了璃月文学鉴赏课上,自己翻阅的讲义里的诸多诗句。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他望向女孩金黄色的,银杏叶般的发缕,困倦如初春后消融的积雪,涓涓流淌起来,越过那些嫩绿的旷野,他意识到有什么正伴随那些破土的草芽生长,他靠近了一些,是想感受少女的呼吸,他就也曾在雨夜的时候前去祭拜过丹羽的墓,雨水裹挟着寒冷倾入他口腔里,他模仿着人,呼吸声沉重又刻意,以至于吓到了守着墓园的老人。

 

“迟卧灯灭后,睡美雨声中。”他又呢喃出一句来。

  

荧的呼吸浅浅的,梨花一样温热的吐息就从那小丘一样的鼻腔里钻出来,她微微张着嘴,这代表少女真的睡得很熟了,他倒也真的有过作坏的想法,将手伸到她嘴边,摸过上面薄薄的唇纹,像在摸蝴蝶或者蜻蜓的翅膀一样,牙关没合着,少年轻碰过小兔一样的门牙,她就敏感地移过脸去,小鼻子皱起来了。

 

“梦里佳期,只许庭花与月知。”

  

月光朦朦胧胧的透过纱帐,须弥的春天逐渐暖和起来,蚊虫也越渐多了,于是睡前他总要给两人点好蚊香,也放了纱帐,看着那些袅袅青烟在月光下转成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湿漉漉的青光让他也轻打着哈欠,眼皮也半合起来。

 

“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乡。”

 

是最后一句了,他感觉自己大约真被教令院那些课程整迷糊了,脑袋里如泉涌滚出那么多句来,但也要休息,荧又翻了身,侧过来面对着他,一如既往,那修长的白臂就搭在他脖上,她又凑了过来,他的意识就在缓慢安静下去,一同休憩的还有灵魂,竹叶在窗外哗啦哗啦的响,他像一只四处漂泊的鸟,在长途跋涉之后找寻到了能够歇脚的枝桠,这只小树极为纤细,但却骄傲地舒展着自己绿油油的枝叶和漂亮的树梢,让鸟儿停在上面,整理过自己乱糟糟的羽毛,随后安心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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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需要睡眠吗?这是荧曾经问过影和将军的问题,将军的回答一如既往严肃。

  

“愚问,此身为此世最为殊胜尊贵之身,为追寻永恒,此身不变不移,又何须休息?”

  

“将军是人偶,并不需要睡觉的,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影是那么说的。

 

所以荧有思考过,散兵需要睡眠吗?

但荧的想法有时也是纯粹的可以,用派蒙话复述出来是这样的,人都是要睡觉的,人偶也是人啊,那为什么不用睡觉呢?于是她总催着散兵去休息,早睡早起身体好。

 

小团雀在尘歌壶里唧唧啾啾得叫起来,壶灵阿圆也在门外催促着他们起床,荧一夜无梦,神清气爽,揉了眼睛伸过懒腰,她凑过去一口亲在清秀少年脸侧。

“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她喊道。

  

说来也怪,通常是散兵起的比她早的。

 

没反应,他仍是睡着,胸口也没起伏,就好像完全没了生命特征一样,荧瞬间就慌了起来,伸手猛晃了一下他,这个力度完全够叫醒散兵了,说不定还会起来骂她两句,她仍是贴着喊他的名字起来。

 

没反应,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在尝试了诸多吵闹的叫醒方式以失败告终后,荧当机立断的穿好衣物,背起少年,一口气闯进了净善宫里,大喊着纳西妲的名字。

 

而那智慧贤明的小神明正安然地坐着,膝上摊开着书籍,兰那罗们围绕在她身边拍拍着自己小手,银发的女孩对着她笑了笑,以一贯慈爱而容人放松下去的柔和气质安抚了荧慌乱的心跳。

 

“你来啦。”她总是那么说的。

 

荧简洁扼要的表达了自己要说的事情,也就是散兵突然一睡不醒了,怎么叫他都没用,他睡着时胸口都没有他会下意识模仿的细微起伏,就好像一个真正的人偶,不会动,不会说笑的。

 

派蒙跟兰那罗跑来跑去的,很快就在净善宫里铺好了床铺,用宽阔的绿叶,鲜花和棉麻布,以及鹅毛填充的枕头,荧就把他放到了床上去,少年依旧安静,在这样的寂静下,他显得更加苍白了,荧关切地凑过去看,眉毛都皱起来了。

 

“现在这样看着好像崩崩小公主呀!”派蒙说着。

“是睡美人那菈故事吗?”有只小兰那罗啵唧啵唧地说着。

“对哦对哦!”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的,荧应该知道吧?他在刚被制作出来的时候,曾因造物主的意志陷入沉睡,算是一种封印。”纳西妲缓缓说着,伸手探过少年冰凉的额头。

 

“那他现在的状况...?”

 

“和当初类似,是陷入沉睡之中了,不过不一样的是,当时的他并不甘心就如此睡去,或是察觉到自己将要被抛弃了,他便醒了过来。但是他现在的状态我应该如何描述呢?”纳西妲思索了片刻。

 

“就好像是一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驮兽,他艰难又顽强地行走着,最终找到了一处绿洲,他就到水边一口气喝了好多好多的水,随后在水泽和绿地上休息,他嗅着那些散发着芬芳的小花,就会想到,啊,若是此刻在这里死掉了,他也是无比幸福的呀。”

 

“是纳西妲一贯很神奇的比喻呢!”派蒙晃晃脑袋,她没有听明白,但是荧却露出了有丝为难的神色。她认真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

 

“意思就是,他现在,是因为太过安心了,人好像容易是这样的,在感到安全和幸福的时候,会长长久久的睡一次觉,对吧?所以这次的沉睡,我觉得是他自己的选择呢。”纳西妲眯着眼笑了笑,将一只小小的兰那罗抱起,放在了少年的枕旁。

 

“他要这样睡多久呢?”荧悄声问道,此刻,她倒是怕打扰了少年的安眠了。

 

“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几天,几个月,几年,几百年,都有可能,荧想要叫醒他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担心他,如此沉睡下去,我似乎...并不能做到一直在这里陪伴他,照顾他。可是贸然叫醒他,我是说,如果他其实并不愿意醒来呢?就和纳西妲你说的一样,这是他的选择。”

 

“唔,荧真是温柔呀,但是,这是荧要自己去感受和思考的事情,他是否愿意醒来,并且,要唤醒他也需要一些材料呢,荧也应该先准备一点。”

 

“都需要什么呢?”

 

“佛前的石钵,蓬莱的玉枝,火鼠裘,龙头上的玉珠和燕子的子安贝,最后的东西,则是天之羽衣。”

 

“呀,这不是竹取物语吗?”她好奇地睁着眼,往方才纳西妲翻阅的书籍上看去,那上面正绘着一个穿着十二单衣的少女。

 

“是呀,说来竹取物语和璃月一个时间更加久远的传说,斑竹姑娘很是类似呢。”

 

“啊,它们表现手法不太一样,斑竹姑娘似乎更加坚定,但竹取物语似乎有些忧伤。”

 

“是这样的,两个故事虽然主题都是求婚难题,斑竹姑娘多是对权贵的腐败堕落进行了讽刺与批判。而竹取物语饱含了对人性贪欲,怯懦以及狡猾的揭露,它更为典雅柔和许多。”

 

“那么,我要去什么地方寻找这些东西呢?”荧喃喃说着,铺开了地图,纳西妲心领神会,在上面又圈又画起来,随后给她一口气说了很多玄而又玄的传说,但这一切对于荧这个目光之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宝箱,足迹遍踏渊下宫和层岩巨渊的旅行者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她总有自信能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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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鞴砂的初秋总刮着萧瑟的风,将枫叶五瓣尖棱的影子呼啦啦地吹到纸拉门上。他是睡不着的,因为老实说,人偶并不需要睡眠。

 

更何况,整日在烧红的煤炭,轰隆的炉锅间奔忙的都是一群精壮的汉子。那一簇簇血红蛋白细胞含量极高的肌肉把皮肤顶起来,鼓成一颗颗圆滚的鸡蛋那么大。这样健壮的男子,打鼾声就如旷野的旱雷轰鸣,牛嗥般响亮,一个人若还好,但当他们打了铺子在同一个屋子里睡,那和置身波涛汹涌的海洋并无区别,都是要听着巨浪猛拍礁石,起起落落的。

 

他睡不着,就只能侧在用谷壳填充的枕头上,望着推拉门,纸糊住的那些朦胧光影,柳树褪了叶,绯樱也早就败落了,于是只剩那些疏疏落落的枝桠印了下来,以及仍青葱的竹林,说来也是这样的,稻妻人将秋天视作竹之春,将春天视作竹之秋。

 

在那些一切都是用晕开的黑墨水作画的白纸世界上,忽然就落了一点新芽的嫩黄色,扑闪着在那些树影里浮游,他干脆就起了身,披了紫纱就悄悄跟着出去。

 

其实秋天的踏鞴砂也是很美的,梅树在河畔旁生长,山茱萸都结了红累累的,相思豆一样的果实,长正还摘了些给他吃过,是微甜的,但吃多了几颗舌尖便生了涩。

 

而那点新黄就在层叠的绿叶里低低飞过,他踏过布满青苔的小径和那些光滑圆润的鹅卵石,粗股带的木屐咯踏的响,像一阵铃铛,离得近了,他才发现那是只他掌心那么大的白色金边蝴蝶,他便不再追逐了。

 

他知道蝴蝶是很纤细脆弱的事物,但也很坚强,因为在蜕变出绚丽轻妙的翅膀前,它们需要为自己编织一个厚茧,包裹起来,随后在里面将自己身体的一寸寸都改变,经历过那样改头换面的痛苦之后,它们才能优雅又自在地繁枝叶茂间飞行。

 

这样微小而美丽的生物,他是会有些怕自己不经意伤害到它的,于是他目送着蝴蝶飘摇远去,如伞上的花消失在雨水里,少年感到一种无言的,难以开口的落寞,虽然这样的感情总是难以向外人道出的。

 

“你在那里做什么呢?”女人站在芦苇疯长的河岸旁,扬手招呼着他,他便跑了过去。

那是个很清雅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色和服,只有领子和木屐的粗麻股带子和腰间用金色穗带揽拢的腰带是深红色的,深栗色的长发用一根蓝布条扎起来,搭在柔软的胸廓前。

 

“凉子夫人。”他叫了女人的名字,凉子就从腰间拿过别在上面的布帕子,替他擦拭掉夜间寒凉的露水。

 

她是丹羽的妻子,有双毛玻璃一样浅灰但清澈的眼睛。

 

“那么晚不睡,是不是他们太吵了,你睡不着阿?”

 

“没有的,我本来就不太用睡觉的。”

 

“人都是要睡觉休息的,说什么傻话呀?”她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将手帕别回腰带里去,牵着他的手,就习以为常的带他走了。

 

比起跟着那些打铁的,挖矿的男人们,如纸般苍白的倾奇者更自然又融洽的被他们的妻女们接纳,他也会在那些打铁之类的重活外和女人们学着摘野菜果子,淘米做饭,如今他已经记不太起来那些人的模样了,但却记得他们教给过自己的一切生活方式。

 

凉子带他回了女眷们休息的屋子里去,他也不是第一次到访了,他被当成什么都不太懂的胞弟一般被所有人照拂着。

凉子拿了枕头和绣了一角龙胆花的被褥来,轻柔唤着他的名字,少年就答应着,懵懂地钻到那被窝里去。

她们休息的屋子的确是安静许多,他更加清楚听见蛙鸣虫豸低语,溪水汩汩淌过,还有看门的狗沉沉的呼吸声。凉子就侧着躺在他身侧,有着好闻的栀子花香味,他仍是睡不着,睁着眼,静静看着凉子。

 

角落里有小婴儿细细哭闹起来,他的母亲就从睡梦里惊醒,伸手抱起他,在怀里晃又晃,伴随着鸟雀啁啾呢喃哄他入睡了。

 

“还是不困吗,怎么不睡呀?”凉子悄声问着,她的声音和倾奇者记忆里那个戴着龙胆花的女人很像,他也记得,他的母亲就也曾这样唱着歌哄他入睡,将他安置在借景之馆中。

 

“嗯,不困,您先睡吧,我可以守夜的。”

 

“这样不行的啦,明天丹羽还想教你写字呢。”女人伸手轻拧了一把他的脸颊,随后放在他背上,浅浅,带着一种和歌小调的节奏感抚拍着。

 

“那我给你讲故事吧,以前阿,我还没有在丹羽身边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小姑娘的时候,我母亲就这样给我说故事,没有一小会,我就会睡着了。”

 

“好呀。”他轻轻笑着,于是女子便温柔地叙说起来。

 

 

 

从前,有个老人。他经常到山中伐竹,制成竹篮、竹笼等器物,卖给别人,用以维持生计。他叫赞岐造麻吕。

有一天,他照常去伐竹,他发现在所有竹林的最中央,有一颗白皙无比的竹子,在遮天蔽日的翠绿竹叶的清冷阴影下散发着幽幽莹光。他感到奇怪,连忙走到了那白色竹子身旁,仔细一看,原来有一个约三寸长的小人,他被光滑的紫纱包裹起来,双手接取着竹子内部的甘露喝下,他是生活在竹子里的,他就和这奇异的玉竹般白皙纤弱,让人顿觉怜爱。

 

 

于是老人说:“你住在我天天看到的竹子里,当然是我的孩子。”随后就把这孩子捧在手里,带回家去。 老人把这孩子交给家中的老婆婆抚养。孩子长得非常可爱美丽,身体细小,只得把他养在竹篮里。

 

老人自从得到了这孩子之后,每次去伐竹时,都会发现竹筒中有许多黄金。于是这老头儿便很快变成了富翁。

 

那孩子在老婆婆的精心抚养下一天天长大,就象竹笋长成竹子一样。过了三个月,那孩子已经长成一个少年。于是老婆婆给他剪去了他的长发,穿上洁白的狩衣。老人把他养在家里,不让他出门,对他异常怜爱。同时,这孩子越长越漂亮,使屋子里到处充满了光辉,没有一处黑暗。有时老人心中苦闷,只要看见这个孩子,一切痛苦烦恼都消失了。有时因某事生气,一看见这个孩子,立刻就心平气和了。

 

老人赞美着竹中孩子的美丽。

 

“他有着紫色龙胆花一样柔顺的,丝绸般的头发。”

 

凉子伸手轻轻抚摸着少年的头,他将下颌压在那算不得柔软的枕头上,安静地凝视着女人没抹胭脂而稍显黯淡的双唇糅杂着那些故事。

 

“他还有一双淡紫色的,水晶般剔透,又好像葡萄一般饱满的眼睛。”

 

她笑盈盈的,又用指尖点过少年薄薄的眼皮。

 

“他的皮肤是那么雪白,就像刚绽放的梨花,身形修长,那双手也很漂亮,像竹叶那些纤细的枝,是个珍宝一样无暇的人。

 

孩子渐渐长大了。老人就到三室户地方去请来一个叫斋部秋田的人,给他起名字。秋田给他取名为“嫩竹的辉夜君”,也可以写作“辉映君”,意思是夜间也光彩照人。”

 

女人吐露一些温暖柔和的气息,在凄清的秋夜里,她将只散了些发丝的光洁额头与少年相贴着,他眨了眨眼,在她充满柔情的故事里安静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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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将派蒙留在净善宫与纳西妲一同照顾着散兵,荧便踏上了寻找诸多宝物的旅途,说来这样的经历很是眼熟,她之前好像也做过,就像为拉娜寻找惟耶之实那样。

 

佛前的石钵并不难找,她深入到须弥神像附近的一处秘境里,打倒了看守和游荡的蕈兽,最后拿起那装在锦盆里,用花草装饰的,闪烁着微光的石钵。

 

她其实是个很少独自旅行的人,跟哥哥一起,随后是派蒙,她明白这样的事情,有人陪伴着自己旅行,就不会显得那么寂寞。她听说过一种说法,在孤独之中,任何人的记忆都有可能被侵蚀掉。

 

也的确如此,她不敢想象若没有派蒙陪伴在自己身边会是何种光景,她大约会在提瓦特变换的星轨里迷失自我。也正是太过清楚时间的流逝,长生的不变,在触及到散兵与正机之神链接的意识,在那些昏黄与炽烈的光影里略过他的过往时,她会想要像园丁一样栽种下树苗,等待春天。

 

蓬莱的玉枝倒是要在世界树中取到,纳西妲为她开了通道,这大约算是她第三次造访世界树了,在接触那些光亮亮的,变换着霓虹色彩的传送门之前,纳西妲还笑眯眯地模仿了稻妻的习俗,在她身后用打火石擦出火花来。

 

“一路顺风呀。”她说着。

 

造访世界树实在是件很奇妙的感觉,她记得曾在这条视线内都是星辰漂浮在苍穹之间,她跟随着少年漫步在曲折蜿蜒的白色道路上,越过那些垂下来的半透明,绣有花纹的轻纱,她能看见少年单薄的肩头。

 

她很想开口说些什么,不过最后仍然是跟随着他缓慢的走,她想到了很多,比如有人这样说过,万物周而复始,被人类摧毁而又重建,这是因为人们日常之中相处总也是这样的,伤害着彼此,又说着是用爱修补着自己破碎的心。

 

如那句话说的,我们穿着盔甲行走在人世间,总能感到我们所爱的人,近在咫尺又无法触及。

 

这样的孤寂,个人总是有着个人的阐述,在她浏览的每一个星海中的世界,生命总也是顽强的在沙漠,海洋,土地,乃至是天空中发生,它们与世界和彼此如此息息相关,但是人们却不一样,人会交流,会用话语沟通,会用指尖触摸彼此,却永远都在品尝自我的寂寞。

 

她穿梭过那些传送门,来到纳西妲用一只闪烁着金光的蝴蝶指引到的,生长着白嫩丛林的秘境,她伸手虔诚地折下了蝴蝶停息的那根树枝,捧在手里,是有些沉甸甸的,的确摸起来像玉一样,无愧蓬莱的玉枝这样故事里的称号,但荧仍然觉得,这大约是纳西妲兴致而化用的名字罢了。

 

那蝴蝶仍然扑闪着双翅在她身侧环绕着,以一种忽上忽下,优美又特殊的飞行轨迹,它停在那些树丛上累累的,倒垂下来的红色果实,血滴一样的,是山茱萸,她记得女孩们很喜欢将它们编成串带在手上,而荧觉得,它颜色和散兵眼下的挑红很相似,于是她伸手触碰过,蝴蝶便从绿叶的枝桠上飞了起来。

 

荧感觉怪异与不妙,一股失重感抓住了她的脚踝,眼前有白光闪烁,她坠入了某个不知名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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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扫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她在空气里嗅到了腌渍梅干酸酸甜甜的气味,荧望着同稻妻相似,但更显陈旧的景色,莫名的熟悉感包围着她,她朝着枫树下的篱笆走了过去,越过那些长满青苔的石块,她看见影影绰绰的,有人弯着腰,在篱笆后搬着什么东西,那抹白影披着紫纱,随后如雪兰挺起身子,转过头来看着她了。

 

一双紫色剔透水晶的眼睛,惊异又温柔地望过来。

 

是散兵,或者说,是五百年前的倾奇者更为准确。

少年怀抱着一个深褐色的陶瓷小罐子,对着她眨了眨眼,像是才回过神的模样。

 

“小姑娘?夜晚那么冷,你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少年殷切问道,目光落在她赤裸的肩膀上。

 

小姑娘,他倒这样称呼自己,或许是因为荧比他矮了一些,他便学着踏鞴砂的人们如此称呼比自己小的女孩们。荧有些错愕地笑了笑,她只在记忆里浮光掠影见过他百年前的模样,真出现在她面前时,倒还真的会觉得有些不习惯。

 

“我呀,我是从星星上来的,所以不怕冷。”她踮着脚靠近了一些,少年也并不后退,只是耳尖起了绯红,在紫纱下若隐若现的。

 

“就算是从星星上来的人,也要穿着能挡风的衣物,这样才不让挂念你的人担心,这是丹羽告诉我的。”

 

他笑着,有些懵懵懂懂的说道,停了半天。“噢,你先帮我拿着一下。”他递过来陶瓷罐子,荧接了过去,才发现里面是五月份时腌渍好的梅干,浸泡在糖水,变成了绛红色,闻起来甜丝丝的,酸哒哒的也很多。

 

她低头看着时,少年便将发上的紫纱轻扬着,裹住那些萧瑟的微风,遮住无云的天空,落到她金灿灿的头发上,盖住她赤裸着皮肤的肩膀。

 

“给你啦,星星女孩。”他才接回梅干罐子。

 

“你真的相信我是从星星上来的呀?”她问着,摩挲过那些紫纱,带着浅浅的玉兰花香味。

 

“是啊,你的眼睛和头发,都像星星一样漂亮。”他理所当然回答着,荧又低低顾自笑起来,若是他五百年后知道自己曾这样夸耀过她,怕不是会脸红成一块爆碳的。

 

“你要一直这样多好。”她眨了眨眼。

“什么?”少年困惑的问。

“没什么,以后那样也好,你什么样我都喜欢。”荧抬头看着少年,看向那曾黯淡过,又重新如琉璃般光亮的淡紫眼睛。

 

“唔,梅干,我想吃一颗可以吗?”

“嗯...好,我拿给你。”他不太明白少女的话语意思,但那温热的感觉让他脸颊一片滚烫,他伸手拿过罐子最饱满的,滴落着晶莹汁水的一颗梅子,它有些皱巴巴的,凝结了一些糖霜,把最精华的风味封在那些皱皮里。递到少女唇边。

 

荧用贝壳一样的牙齿轻轻衔住它,就像一只小鸟或小野兽咬住一支玫瑰一样,随后含在嘴里,她又努力轻盈地踮脚靠近他,在那多年之后她曾浅尝辄止偷亲过的嘴唇上落下一个糖渍梅子味的,酸酸甜甜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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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夜君的美丽与光彩的传说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远,他的珍贵与奇异让所有人都倾心无比,于是也为他带来了太多太多的麻烦。人们总想见他,又想将他据为己有,请求他从老人身边离开。

 

他一点也不想离开老人,但是老人看得明白,他与老太太一起教给辉夜君很多事情,教他识字读书,唱歌与学习舞蹈,又甚至是伐竹编篮,因为老人知道,自己与妻子总有一天会死去,离开辉夜君,到那个时候,如此美丽的辉夜君要如何到人间去呢?他一定会碰到很多危险,于是,要教会他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能力。

 

随着上门想要拜见的人越来越多,但是辉夜君仍然不想见他们,于是他们劝诫老人“您的孩子不能永远如此呆在家中,您若为他着想,或许应当为他寻找一些朋友,找到他能容身的,庇护他的人家呀。”

 

老人想了很久,的确如此,于是他来到他珍视的,期盼着他好好成长的孩子面前,对辉夜君说道:“我家最高贵的孩子,你原是神佛转世,不是我们的孩子,但我们是如此爱你,有一些话,我想对你说。”

 

辉夜君答道:“您说的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听,您说我是神佛转世,可是在我看来,你们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老人便说道:“我如今已是古稀之年了,我与夫人,说不定今天或者明天就会离你而去,我总担忧你的未来,你知道的,我的孩子,人生在世,是无法依靠自我的力量活下去的,我们总是或多或少与他人产生交集,不可避免。

生活之中有很多快乐的事情与痛苦混合在一起,就像人们之间的交往,伸出手去,或许会被荆棘刺伤,但也有可能收获一朵蔷薇。这是我对你的期望与祝福,我的孩子,我希望你寻找到那个对的人,可以一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能互相依靠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同他们见见面。”

 

“若他们之中没有这样的人呢?”辉夜君困惑的问道。

 

啊,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的孩子,你也要明白这一点,这样的人在世界上太珍贵了,对你来说就只有这样的一位,独一无二,有些人幸运,或许会遇见,或许永远都不会遇见。

 

所以这也是我希望你记得的第二件事情,在遇见的时候,你应该勇敢一些,不要错过。

 

辉夜君轻轻地笑了笑,说:“我明白了,既然是这样,我愿意见见他们,他们想请我到他们的身边去,那就请他们为我献上一些代表他们心意的事物吧。我一直不太明白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在思考着,却总是无法触碰到,这样说来好像有些奇怪,但我希望我愿意陪伴的人,能比我自己更加明白我。

 

老人无奈的笑着:“我的孩子,这真的有些难办到,不够明白自己的人,对自己的爱亦会是糊涂的。而糊涂的,不清晰的感情,会让你失去太多了,但是你还太小了,以后大约会明白的吧。”

老人伸出手去,抚摸着辉夜君丝绸般的,鸢尾花色彩的头发。

 

————————————

 

 

荧数着手里深渊法师的披风,这个火鼠裘是纳西妲说给她的,要用到二十只火深渊法师的,毛绒绒的披风。于是一时之间,提瓦特各地的火深渊法师都在经历一场莫名其妙又史无前例的灾难。

 

一桶冰冷冷的水从天而降,直把它们的火盾给浇灭了,身着白裙的金发少女便如白光闪过,扑上来就扯下了它们衣物上的毛领,撒下一句话后就离去了。

 

“好啦!这个东西送给我了!打扰你们啦!”旅行者是那么说的。

 

好吧,老实说,旅行者的强盗行径也不是第一回了,但那么莫名其妙的当然还是第一次见,总之荧忙活了一阵,按照纳西妲给的配方再加上这些材料,在炼金台旁还真的做出了一件触手温热的,火红的火鼠裘来。

 

龙头上的玉珠则是她跑去跟特瓦林商量了一下,取走了它头部上附着的一块鳞片和杜林胸腔遗骸下包裹的心房里取来的毒血,将两者用炼金术炼化成的一颗紫色宝珠。

 

她去找特瓦林的时候,温迪也在。美丽的青蓝色的巨龙蜷缩着趴在风龙废墟悬崖上的草地休憩,而诗人就摘了帽子,捧着琴弦在手中拨弄,用一阵带有塞西莉娅清香的风迎接了她。

 

“呀,是我们强大又美丽的勇者小姐。”温迪笑眯眯地说着。

  

“今天要去拯救谁呢?”他问道,身后的巨龙微张眼,有些懒洋洋的,很少能看见特瓦林如此放松的模样,它如今大约心情十分不错。

 

“不是拯救,是...有点一厢情愿?”她疑虑着回答了。

 

“看来我们的勇者小姐心中有很多疑虑,过来坐坐吗?”诗人放下了手中的里拉琴,他裹住披风,往边上挪了挪,腾出一些空位来,向少女招手着,荧便走了过去,把裙摆像整理花瓣一般拢好坐下。

 

“来,晨曦酒庄的苹果酒,和你一起分享————”诗人不知从何处拿出来酒杯和酒瓶,又是满满给她倒了一大杯。

 

高处的风流伴随着特瓦林厚重的龙息滚动,在初夏的午后居然让她感到了一丝清冷,温迪便将自己的披风搭到了她肩上去,少女将果酿一饮而下。

 

“温迪...温迪有没有很放心不下的人,很在意的人,会想着要一起旅行的人?”酒精顺着喉管滑落下去,温热从胃里浮上来,她才能借着那些暖烘烘,晕乎的感受开口。

 

“有啊,荧就是呀,可惜我不能伴你长久伴你远行呢。”他不假思索。

  

“怎么啦,伟大的风神隔着很远就在风里听见你乱糟糟的心跳了哦,谁让你烦恼了吗?”诗人又立刻补充道,将自己的脸蛋凑过去,其实有些太近了,荧能嗅到他发丝和衣物间鲜花与露水的味道。

 

“有,有一个很爱自说自话的家伙,脑袋一沾枕头,他就睡过去了,就不肯醒过来了。”

 

“呀,那不就是睡美人啦?荧你应该吻一吻他,真爱之吻!就像这样的!”

 

诗人伸出手来,捧过少女软乎乎的浅粉脸颊,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苹果甜味的亲吻。荧鼓着腮帮子瞅他,像塞满口粮的仓鼠。

 

“但是万一他其实真的就想一直睡下去呢?他会不会不愿意和我旅行,因为毕竟...”

“旅行是很累的,对吧?”诗人仍是捧着少女的脸颊说道。

“对。”她点了点头。

  

 

“但是你知道的,人们虽然能通过语言,甚至是肢体沟通,可是偏偏有时候就是无法传达出自己的心意,所以这个世界上会有猜忌,谎言,误会,甚至是争吵和背叛,可是事情就是这样的嘛,如果不问不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的。”

 

“这是一件容易又困难的事情,但是荧,答案就在那里,既然有机会,不去做的话太可惜了。”

 

温迪打量着她金盏花般淡色的眉毛和蝴蝶般扇动的睫毛,她的皮肤上有滚滚风沙的,雨林菌子潮湿的灰尘味道,但永远不能掩盖她身上星海浩瀚而苍茫的气息,可惜荧并不能认真望着他的眼睛,若她看着,会发现那些泛起细沫海浪的,温柔如塞西莉亚花般的情意。

 

“但他太累了,我不希望自己打扰他的休息。”

 

“就是一个问题,你把他叫起来问一下嘛,如果他还想继续睡,你干脆就一榔头敲晕他!”

 

“噗————”荧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欢快地笑着,诗人就也弯起眼眸来。

 

“对呀,你应该多笑笑,我最喜欢看见你笑了,就像时间在风里流转过一样。”

 

这是荧听不明白的比喻,巴巴托斯特有的比喻,但诗人只是又继续摸了摸她稍长一些的发丝,替她整理好那两朵因提瓦特。

 

“好啦,继续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风会祝福你的。”

 

 

 

—————

 

 

于是,带着风的祝福。她去寻找除了天之羽衣外的最后一件宝物,所谓的燕子的子安贝,她深入到了沙漠去,按照塔德拉教着她的方法,追逐痕迹来到了圣骸兽的巢穴,然后悄悄摸走了它的蛋,就像她做冒险家协会的委托君子百日闯那样。

 

但是,还是被发现了,被发现就只能打一架,当她召出剑利落将圣骸兽砍得七荤八素吐着舌头歪到一旁的时候,荧也被它啄得够呛,咳了一声,手里都是呼啦啦的血,呼吸的时候骨头都疼,好像戳到了肺管子里去。

 

荧累的不行,连着几天收集材料,她都没怎么休息,与魔物缠斗的疲惫在这时就如一头饿了过久的老狼,用尽最后一口恶气朝她扑咬过来,她将剑猛地插入沙地之中,眼前忽明忽灭的,最后被黑暗在瞬间吞噬掉,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在无人陪伴的时候,她昏了过去。

 

 

 

无尽的寒冷在她皮肤上刺入,霜花和口腔里的血混在一起,又涩又腥,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倒在常夜包裹,群星环绕之地,和白夜国有些相似,但更加渺茫与荒芜,荧有些慌张,更多是迷茫,显然,她被抛到了一个更加陌生且豪无人烟的旷野。

 

 

她捂住手臂上的伤口,压迫着血管的位置,血已经止住了许多,她便支着腿在这无人之境里探索起来,这个地方甚至没有风,她想到了传闻中的寂烬海,在那里死去的人,风无法将他的灵魂带回故乡。

 

不能死在这样的地方,荧不是没有过濒死的经历,她在那样的状态里真切的思考过死亡,细数自己漫长的人生,那些绚丽或悲凉的,毁灭和重生的世界。

 

死亡是什么呢?有人说死亡是一枚沉重而干净的果实,吃下去,医治太多活着的病症。死亡也可能是甜的,因为有些毒药残留在齿间,用舌头舔舐掉,尝起来就是甜丝丝的。胃部和肠道就开始被腐蚀,烂掉,氤氲着花香味。

 

同时,死亡是慷慨的,因为它会接住她这样坠落的星星,也会接住其他人,但在那黑暗吞噬她的光明时,她脑袋里响过竹林间青蓝色的风穿隙着,掀动风铃的声音。

 

像是错觉一样,荧听见了有人倒在雪地里的轻响,她追着声音的来处跑了过去,一身黑衣的绀发少年扑在地上,腹下的热血染红了一地积雪。

 

 

她慌忙奔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查看着他的伤口,血蒙住了少年的脸,但她认得出来,他的黑衣上还有着愚人众的徽章,是他仍名为斯卡拉姆齐的时候。

 

“别睡,别睡过去,这地方怎么出去,你告诉我,我带你走。”

 

荧捧着他的脸晃了晃,铁了心不让他昏睡过去,散兵没有向她说过太多在愚人众时期的经历,但曾提到执行官都需要带队去征讨深渊,他对深渊是何样的闭口不谈,但就算不加以猜测,也能明白多有凶险,这大约是他某次的经历。

 

他伤得严重,但人偶的身体与常人仍有区别,她压根就不知道如何处理。

 

“....全死了,人类真的是脆弱,和虫子没什么区别。”

 

少年谵妄又孱弱的说着,伴随着咳嗽,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吐出来,他睁着被血朦胧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但仍然感受得到少女的体温,他意识到自己被背了起来。

 

“别讲废话了,省点力气,我去找人救你,”荧的声音不自觉带了点啜泣,她故意学着那样嘲讽的语气来凶他,可惜没太大用处。

 

“....哪来的人,非要跟着我来的蠢货都死完了..我都还没有记全他们的名字。”他只能把脸无力地压靠在少女瘦削的肩膀上,突起的锁骨磨着他,有些微微麻的疼。

 

“那你跟我说这鬼地方怎么走?你放心好了,我绝对有力气把你背出去,你轻死了。”她想起散兵从正机之神的内舱跌落时,自己就曾扑过去将他抱住。

 

“别管我了,你朝着有光的方向走,应该会有帐篷,那里大约会有接应的人在。”

 

有光的地方,有光的地方。荧小声默念起来,随后停下来环顾着周围,那所谓有光的地方并不是那么好界定,在这里,她的方向感也完全失灵了,寂静无比时,她甚至能听见自己鼓乱的心跳,不安感让她脑袋混乱无比。

 

 

叮————

 

 

又是一声铃铛的轻响,荧已经无法去思考那是否真的是是自己在绝境之下的幻觉了,铃铛传来声音的方向,似乎真的有着隐隐的微光,她握着少年的膝窝,将他往背上抬得更高些,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那处跑去。

 

她听见少年趴在自己背后闷闷的,似是自嘲的笑声。

“笑什么,你别睡过去,知道吗?”她侧过脸,只能用脸颊蹭到他细细的柔软发丝。

 

“我在笑自己出现幻觉了,我想起你来了,你是星星女孩,人不是说死之前会看到走马灯,看到幻觉什么的吗?你应该就是吧?”

 

“别说蠢话,你不长命百岁活着就是对不起我,我还在以后等着你呢,你要现在就死了,我多亏啊!”

 

要不是她现在只能坚定又义无反顾地朝目标狂奔去,因为她感到自己已经没有太多力气了,不然真想把他放下来,好好拧一把他的脸,平时要那么做也一定会被他抓着脸颊扯来扯去的。

 

“我怎么每次都听不懂你的话...”

“因为你笨。”

“臭丫头,别得寸进尺。”

“想骂我呀?想骂我你就先活下来,我在等你呢。”

 

斯卡拉姆齐听着少女如此说着,他渐渐能闻到少女身上那股好闻的茉莉花香,能听见她的心跳和血液的奔涌,那些柔软的鬈发如柳叶抚过他的鼻尖,随着她奔跑的幅度上下翻飞。

 

 

他想起多年前踏鞴砂的那个夜晚,那个梅子味道亲吻,似乎听到了风铃轻响的声音。

 

 

 

——————

 

 

“真是的,你下次再这样我说什么都不会放你自己出门了哦!要不是赛诺和卡维正好在沙漠里,荧你就要被圣骸兽拿去蘸着沙子吞进肚子里了!”

 

派蒙气鼓鼓的,眼睛都红了一圈,飘飘摇摇就飞过来扑到她怀里去,她只能笑着搂紧了,温声安抚起自己的小伙伴。

 

“没事啦没事啦,你看我现在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嘛。”

“才不是呢!提纳里说你最起码要休息一个月的!”

“一个月吗?也行,反正只剩下天之羽衣啦,这个就不用出门。”

“对了...他醒了吗?”

“还没有...”派蒙晃了晃脑袋。

 

 

她又踩着满地的月光悄悄进了净善宫里去,看守着少年的兰那罗们在床边睡成一团,放满了它们采摘的月莲,须弥蔷薇和帕蒂莎兰。这样看起来还真的很像童话故事陷入沉睡的公主。

 

她将烛台放到一旁去,拎着睡裙的长摆,她躺到了少年的身侧。

 

好像有人那么形容过自己的这位旅伴,多好看一男孩,可惜就是长了张嘴。她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的时候笑了半天,散兵听烦了,伸手就敲她脑门让她安静点。

所以当他不怎么说话的时候,睡着的时候,荧就总爱这样看着他。

 

她晚上偶尔会从睡梦中醒来,转头看过去,少年紧闭着眼,恬静睡着,皮肤泛起一些珍珠的光泽,如今他已经不会在睡梦中皱眉和落泪,或露出痛苦的神色了。

 

荧会感叹他的制造者,他母亲的技艺的精湛,如今她已经没办法,更也不会向影询问,创造这样的孩子时,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

 

但她精心的,或是无意间倾注的情感仍能在少年的脸庞和身体上琢磨出来,他的手指,腕,他微挺的鼻子,饱满的眼睛,线条都是无比的美丽。

 

月光让他的皮肤都变的有些半透明起来,果冻一样,荧想咬咬他的脸颊,但他知道了大约会生气的,于是她忍住了牙尖痒痒的感受。

 

她依旧是很累,伤口已经被提纳里处理包扎过了,但动的幅度大了,还是很疼,她只能伸手去碰过少年的嘴角。小小的靠近一些,她如故事书里的王子那样,在月光中给沉睡的少年落下一个吻。

 

但他仍然不会醒来。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口腔和鼻子里都是那股湖水灰尘的酸涩味道,她失落地把金灿灿的脑袋落进少年的肩窝里去。

 

“我好想你。”

 

 

——————

 

 

那些人都没有为辉夜君拿来他想要的东西,他们献上的是盲目的喜爱,欺骗,谎言与背叛,以及令他难过的,无奈的事情。

 

于是辉夜君又将自己关在了家中,常常望着美丽的月亮哀叹。古人曾说,长久注视月亮是不吉利的,于是都劝辉夜君不要再去看月亮了,但少年掩面落泪起来。

 

“这个世界并不是我原先生活的地方,我原是月亮上的人,但如今,我的亲人将我抛下,我的天之羽衣也无法使我回到故乡去了,我应该到哪里去呢?那些人并不以真心待我,他们使我悲伤和愤怒,我实在是不明白了。”他对着老人说道。

 

竹取老人伤感无比,竟也跟着一同落下泪水来,两人哭了好一会,他伸手替辉夜君擦拭去泪水,慈爱地对少年笑了笑,他回到房间里去取来那件用天上的丝绸编织而成的天之羽衣披到了辉夜君的身上。

 

灰白色的月光被编织成细细的浮云,坍缩在他的轻纱上,也落满了一院琴丝竹翠微的叶片。

 

“我的孩子,请你听我说。”他长叹一口气,身上握住少年的手,他意识到自己的衰老,时间的流逝使得他的手粗糙如枯木,生了褐色的斑,薄薄的皮肉松弛,只能牢牢扒住骨头。而辉夜君的手仍然白皙柔软。

 

一辈子太长了,你的一生,应该还有更多的时间。但一辈子也可能很短,就像烟花那样转瞬即逝,等到了某些时刻,你会发现之前那些很漫长的难过,不开心的事情,就被压缩得极短极短了。

 

“但是我太累了,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脆弱的,像您摆满山梅花和茱萸的瓶子,那些事情朝我的身体里拥挤进去,承载不下的,就变成了眼泪。”

 

“没有关系的,我的孩子,眼泪生来就是要流的。既然无法回到月亮上去,你且就披着这身羽翼,去到人间吧。”

 

 

——————

 

 

 

天之羽衣是在要她来亲手编织的,用双宫蚕丝和秘境里采集到的陈旧蛛网,并且编织的时间也有特定要求,只能在月亮出来的日子。于是荧所谓的修养时间,是自太阳落山,月亮升起的时候,她便开始织着天之羽衣,直到太阳再次从山峦后升起时,她才会停下手中的工作,吻过少年的额头,随后吃了早饭,她才会回到床上休息。

 

 

“你都日夜颠倒啦!”派蒙在她打哈欠的时候没好气的说道。

 

 

“没事,我很快就做好了,而且这件羽衣还蛮漂亮的。”她笑着回答,羽衣确实很漂亮,没想到跟托马在稻妻学的织毛衣的技术在这里还派上了用场。那羽衣薄如蝉翼,在夜晚闪烁着点点莹白的光,风一吹过,便被掀动的波光粼粼的,好像星星的海洋在摇晃。

 

她想着散兵穿上肯定也是很好看的,他很适合。

 

织好羽衣的那晚,荧在月光下将它扬起,最后轻轻盖在沉睡的少年身上,她也如一只小兽跳到了床上,带着漫长的疲惫,拥着他入眠,羽衣般缀满闪烁碎钻的纯白梦境朝她袭来。

 

 

她又再次回到了踏鞴砂。

 

少年将小腿浸泡在池塘里,庭院之中的山茶花整朵整朵落了满院,堆叠起来,他捧着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苦得有些眯起眼。占风铎悬在房梁之上,风吹玉响,他看向再次出现的女孩,安静地笑着。

 

“你来了。”他说。

“嗯,我想和你再见一次。”

“是有事情问我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

“不清楚,就是那么感觉的。”

 

荧在他身旁坐下来,脱了鞋子,她拎起裙摆,也探入水里去,池水很凉,有许多光写锦鲤摆开涟漪和飘浮绿藻游曳开来,又或者聚集到那些掉落进水里的山茶花旁,轻轻咬着花瓣。

 

“是不是有点冷呀?”他温声问道。

“是呀,有一点欸。”

“那要不要吃一点热乎乎的东西?”

“好呀!”荧笑起来。

 

于是少年起了身,他赤裸着双足踏在木制地板上,没有太久,他捧来了一碗热乎乎的年糕小豆汤放到荧的手里,再将木调羹递过去。

 

那年糕看上去还是刚刚烤制过的,像月亮被烫出一个个金黄的洞,正中央的浸在被煮得软烂的红豆汤里,十分粘稠,她用勺子轻轻搅动,还捞上来一颗饱满杏黄的栗子,用沿边一碰,就碎碎化掉了。

 

“今年我跟他们去捡了栗子呢,就往汤里加了一些,很软的,也甜,很好吃。”他有些羞赧地望着荧,应当是期盼着她的评价。

 

很柔软的口感,红豆和栗子在长时间的熬煮下变得沙绵起来,在齿间和舌头上都留下那些馥郁的颗粒,红豆吃多了总会生涩,咬下寡味但软糯的年糕刚好就中和了这一点。她的身体真的暖和起来。

 

“好吃!”她笑着。

 

“对吧,那你要问我什么呢?身体不冷了,你问吧。”

 

他拿过女孩吃得干净的小碗,作为倾奇者的他暂时还不能知道,荧每次吃他做的饭都会吃的很干净,因为荧总说,把别人做的饭好好吃完才是对那个人的尊重。

 

荧安静了许久,她踢开池水,才转过头去看着如纸般苍白的少年。

 

她知这世界,本如露水短暂。然而,然而。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从前有一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驮兽,他艰难又顽强地行走着,最终找到了一处绿洲,他就到水边一口气喝了好多好多的水,随后在水泽和绿地上休息,他嗅着那些散发着芬芳的小花,就会想到,啊,若是此刻在这里死掉了,他也是无比幸福的呀。

 

于是,他就在水边睡去了,他想要一直就这样睡去,不再醒来。这时,陪伴过他一段时间的,一只小鸟就落到了他身上,小鸟焦急异常,她想要叫醒驮兽,但是却犹豫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这样做。”

 

“噢,小鸟在烦忧这样的事情啊,她和驮兽是旅伴吗?”少年这般问道。

 

“嗯,是呀,虽然相伴的时间不太长呢。”

 

倾奇者低下头来思考了很久,才开口说:“嗯,星星女孩。前些天我们这里有武士迎亲,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因为我还不太懂人们的很多事情,甚至包括是陪伴和相爱这样的感情,我暂时还不能够完全明白。”

 

“总会明白的。”她坚定这一点。

 

“总会明白的,不过我还是有些不安,但是先不说这个,光就是小鸟和驮兽吧,如果我是驮兽,或许,或许,我其实很会想要被小鸟唤醒呢?我是愿意的。”他低头看向手中的茶杯,茶叶浮动着,在深褐色的水里立起了尖尖。

 

“你愿意吗?”

 

“对呀,因为在美好的梦境之外,知道有一只小鸟在等待着我,那应该也是幸福的吧?虽然我暂时还不太能知道,幸福对我而言究竟是什么。”他轻轻地笑着。

 

“我在等你。”她说道。

 

少年转过头,对上了她琥珀一般光亮的蜜色眼睛。

 

他记得这个夜晚,月色很美,风也温柔。他依然不能明白少女话语的含义,却无比真实的感觉到本空无一物的胸腔正在被什么东西填满。

 

 

——————————

 

 

 

他从一个过于漫长的梦境里醒来,身体仿佛被溪水冲刷过,干净而轻盈无比。

 

这是个很好的清晨,年岁对他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他自苏醒时就能透过窗口,看见须弥城内阳光明媚的街道,他们沐浴在七点二十分的静谧之中,鸟儿在粗壮的枝桠上停歇啁啾。此时,公主般的少女依偎在他胸口之上沉睡,他伸手抚摸过那些黄金色彩的发丝,他珍爱的,珍珠光泽的脸颊。

  

人是会有这样的感受,在某天醒来,被美好的爱填满心房。

 

阳光照耀在城镇的每一个角落,港口有船只离开和停泊,他托着荧的脖子,将她轻轻放在枕头上,一种与冲动无关,与现实一切无关的感情在他心间回荡,他清晰无比,一辈子真的很短,就如他五百年的须臾泡影,但是这样的感情又是那么长,仿佛能够抵达永恒。

 

“我爱你。”

 

他低下头亲吻着少女的唇,是星星的味道。

 

 

 

 

 

 

 

 

——————————

 

 

【文】潇湘魔女.于4.6日.

 

后言:写完啦!

太好啦,这个周没咕咕大家,先亲吻你们。嗯,终于终于,从好梦夜初长开始细细描摹他们的情感,在这一篇之中,让小散与荧无比清晰自己的感情,哎呀,终于是两人坦诚说爱,说想念的时候了。

 

我有一点开心,但也不开心的事情,那便是在写的时候再次感叹自己的无力和无能,写的并不好,若你们喜欢,能够喜欢这一篇,那是我的荣幸,所以这次也万般感谢你们。

  

关于再度编写竹取物语,关于这篇的主题,是睡眠。我在讨论里跟大家分享过,前篇逃课,然后被女友现场逮捕,和另外一篇文《天蝎之火》的灵感出自同源。逃课灵感来自川端康成的《睡美人》,最后艾尔海森课上说的那本书,其实就是我对这本书的一些浅显理解。天蝎之火则来自受了睡美人影响而创作出的,马尔克斯·加西亚的《Memoria de mis putas tristes》

 

于是于是,在写完逃课之后,我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便开始构思了这篇的大纲。于是你仍然能发现很多逃课的影子,因为就是上下篇嘛。

 

其实这段时间,我真的有认真思考散荧二人的关系,旅行者与流浪者,我记得很多人说过散散是目前角色里最有陪伴旅行者旅行感觉的角色了,我十分认同。

 

所以,我不免去思考旅伴的意义,随后我发现,其实旅伴对于荧来说,真的是太过重要了。

 

双子是一直陪伴着对方旅行的,以至于荧妹在面对与哥哥的分别时,她会万分难过。而现在陪伴她的一直是派蒙,若没有派蒙,她的旅途会有多寂寞,失去多少色彩呢?

 

旅伴,倒过来说好像就是伴侣,所以从好梦夜初长开始,我就虚构散和荧从此之后就是旅伴,他们会一起旅行,在须弥生活着。

 

所以他不在时,少女会想念的,他们会是彼此需要的,我坚信这一点,才有了这篇文。

 

我现在终于可以跟大家分享好梦到这篇,我的创作初衷了,好梦里沿用了小王子的典故,但是对于散散和小荧,我最为触动的,也是为他们献上的一句话,是小王子的作者,圣埃克苏里佩的另外一本书《风沙星辰》里的另外一句话。

 

“只有灵魂,

只有它在黏土上吹一口气,才能创造出人类。”

 

也借用它,献给我爱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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